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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冒三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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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冒三丈

但是在接新工作之前,顧霽月還有一個工作要先完成,那就是李導民國戲裏的惡毒女配。

劇組的開機儀式,說迷信呢,還是真迷信,又是請高人算日子,又是買大豬頭的。

說不迷信,那也真的是很敷衍。

這邊上香儀式剛結束,後勤準備的茶歇大家還沒吃兩口,就被李鈺湖趕去準備第一場的拍攝。

“開始了啊,開拍了啊。”李鈺湖這興奮的樣子,簡直就跟打了雞血一樣。

為了寓意拍攝期間能夠順利,一般第一場戲都會選個簡單的,爭取一條過。李鈺湖雖然對迷信一點想法也沒有,但是她都籌措了好幾年方才找到機會單獨執導一部戲。

所以謹慎一點,也沒有什麽大問題。

她直接選了顧霽月往水裏下毒的短片段。非常簡單。只要顧霽月拿起道具組準備的粉末,往大家即將享用的午餐裝盤的菜上撒一點,然後露出邪惡的笑,就可以了。

特別簡單,放進正片裏,可能剪得不剩十秒。

“霽月,你可要給我爭氣啊。萬一沒有一條過,你就是千古的罪人了。”李鈺湖故意的。

顧霽月卻笑了。

這可是被寄予厚望了,她當然要笑了。

而且這一次,她要做的,可是關乎她的夢想。

“《民國往事》第一場第一次,開始!”

顧霽月站在餐桌邊,脖子上雖還帶著碩大的珍珠項鏈,身上的旗袍卻已是半舊。只看這一身妝扮,便知道她落魄了。

然而在坐在監視器外的李鈺湖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因為鏡頭下,那特意調暗的氛圍,和破舊的陳設,根本無法遮掩明珠的光芒。

之前拍定妝照的時候,李鈺湖已經看過顧霽月的扮相了,也只是覺得她挺適合民國旗袍這個風格。但是和現在,不,就算跟開拍前一秒給人的感覺都不一樣。

完全不一樣。

這一刻的她鏡頭下熠熠發光,宛如被時光沈浸,染就出一幅超越語言所能描述的美感。就像是去博物館,看到民國時代的舊照片,根本不需要思考,你就願意相信的真實感。

李鈺湖的眼睛簡直比燈光師手裏的燈還要亮。因為她發掘了一個寶藏。

而鏡頭下,故事還在繼續。

穿著落魄的旗袍女人即使在如此的環境之下,依然如一朵傲然綻放在枝頭的梅花,傲骨粼粼。只能從她木然的表情中可以感覺到些許的異樣。

只見她神色木然地掏出一個舊紙包,慢慢地打開來,向鏡頭顯露裏面的白色粉末,再毫不猶豫地就把粉末抖進來桌子上的飯菜裏。

接下來才是這片段的戲肉。坐在監視器後看畫面的李鈺湖緊張地雙手合十。千萬要一條過啊。

鏡頭拉近,對準顧霽月的臉。

顧霽月如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,一個動作一個動作,緩緩地擡起了頭,對準鏡頭勾起了唇角,那分明是滿足和幸福的微笑,卻看得人毛骨悚然。

因為那雙眼睛充斥著嫉妒、憤恨,還有許多令人一時之間讀不清的覆雜感情。真實得直擊人心。

人世間所能遇見的惡意也不過如此。

李鈺湖在看到那雙眼睛的瞬間,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脊椎骨爬上頭頂。

“卡!好,一鏡頭過啊。”

直到結束後許久,李鈺湖都沒有辦法從那雙眼睛的震撼中掙脫出來,這一天下來她頭皮都還硬得很。到了睡覺,她一閉上眼,就覺得黑暗之中的恐懼再次爬了上來。

睡不著啊。

李鈺湖辛苦地熬到天亮,起床的時候看見窗外那一絲黎明的光亮,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氣。進組以後,真的是到處都是這樣的對話。

“我去,我昨天晚上都睡不著,一閉上眼睛,就被嚇得從床上跳起來。”

“你不知道,昨晚上我都不敢去廁所。”

“媽呀,不是鬼片更勝鬼片。我總算知道有的同行為什麽不接恐怖片的拍攝了,是有點恐怖在身上的。”

聽得李鈺湖不由地點頭,都說到她心裏去了。這也證明顧霽月的惡女詮釋得有多好了。不過,那拍的是獨角戲還能看,如果拍其他片段她也這個表現,那就不行。

李鈺湖惦記著要和顧霽月好好提醒一下。但是接下來顧霽月的表現更讓她驚喜了。

在群戲裏,顧霽月完全收斂起了那獨特的惡之花的特質,非常完美地融入到了眾人的氛圍之中。特別是前期的戲份裏,她就是個依靠軍閥的撒嬌姨太太,除了又嬌又媚,偶爾使個壞。

這就越發讓李鈺湖期待起,觀眾們看到這個角色進化到最後結局時的表情。

一定會嚇他們一大跳吧。

惡趣味的李鈺湖已經開始興奮了。

當然另一個人早就興奮到連椅子都坐不住了。那就是演上戲的顧霽月。

演戲,果然很爽。

顧霽月進了劇組之後爽得飛起。畢竟讓戲癡演戲,就跟讓貓繼承海鮮鋪子一樣,爽歪歪。

只是在這快樂的生活中還有一點不完美。

那就是本該跟她你儂我儂的CP,目前整個劇組最討厭她。潘寒旭不僅戲下老是找顧霽月麻煩,總是不陰不陽地說些怪話激怒她,還喜歡在戲裏搶她的走位,好幾次搶她的鏡頭。

如果不是李鈺湖看得緊,不許人隨便改臺詞自由發揮。潘寒旭非得照劇本圍讀會那時候一樣,自由發揮得叫顧霽月接不上一句臺詞不可。

是以,劇組裏的人紛紛惋惜,多好磕的CP啊,冷酷軍閥和撒嬌怪姨太太。結果戲下兩人關系這麽拉垮,劇組的人自己是磕不起來了。

顧霽月當正式演員的時間太短,雖然在片場的經驗多,卻也沒有這麽被爭鋒相對的。何況她比人家地位低得多,很多時候,她不能正面硬杠。到時候就算是她有理,人家也會說她不敬重前輩。

“喝水。”王微宇看她氣嘟嘟的樣子,打了岔,把保溫杯遞給她,還用手給她扇風。

顧霽月立刻就從情緒裏出來了,趕緊道謝,拉了他坐下來。“王老師,你是假裝我助理,不是真的我助理,不用這麽照顧我的。你坐下來休息就好了。”

王微宇順從地坐在一邊給他準備的椅子上,聽顧霽月偷偷和他抱怨又被怎麽下絆子了。可是看她自己抱怨了沒兩句,又立刻把話題扯到了演戲上,沒一會兒功夫,就恢覆了精神,不由地稱奇。

她還真容易自我調解。還有就是,真是為了演戲,命也不要了。

王微宇忍不住嘆氣。“我能明白,你的渴望。但是你真的,太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了。你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會對你做什麽。你忘記了,上次就算我在,你也差點被……”

“但是沒有啊。王老師,你答應保護我的。你不會再食言了吧。”顧霽月眨巴著閃亮的眼睛望著王微宇。“而且,我來當誘餌,不是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嗎?我相信,只要他們還存在,就絕對不會放過我。”

王微宇真的服了她的不要命。

顧霽月卻用行動表示,她就是這麽不要命。只要是能讓她演戲,更誇張的腦洞,她都敢去赴約。

所以,只是一個區區潘寒越的刁難,就想要讓她受到挫折,想得美!

只不過,老是被人這麽欺負,不反擊,實在不是顧霽月的性格。給她等著。

剛好下一場就是軍閥大帥受刺殺,在旁邊的姨太太受牽連。顧霽月的戲份。

化妝大助以一百米沖刺的速度沖過來給顧霽月補妝。工作人員對了對上一場戲服裝發型什麽的細節,怕穿幫。

就算李鈺湖催得跟學校上課鈴一樣,那也過了大半個小時才準備好開拍。

一開場,顧霽月和潘寒旭坐在汽車的後座,一段日常對白,中途,車子被各種搖晃。播發器放出巨響,道具組跟著放煙,表現出軍閥的車遭受到了襲擊。

這個時候本該是潘寒旭一把摟住顧霽月,將她護住,然後在眾人掩護下撤離。

顧霽月裝作又驚又怕,瑟瑟發抖起來。

潘寒旭這個時候又作起妖蛾子來。這一回他可比之前狠多了,直接用自己的大氅將顧霽月整個蓋住,鏡頭裏根本瞧不見顧霽月了。

這她演什麽都看不見,和裝塊道具在潘寒旭懷裏沒什麽區別。

但是戲都演著呢,還是這麽多人的。

李鈺湖看著畫面不差什麽,也沒有硬攔下來。

顧霽月當然不甘心,這要拍起來她連臉也沒有。

還有什麽比和戲癡搶戲更可恨的嗎?

顧霽月腦子一個熱,都想要釋放自己的體重了。哼,讓你這個混蛋搶她的鏡頭,千斤小姐也是你藏得住得嗎?不把你絆個狗吃屎,她的體重就是虛胖!

但是她不能那麽做。

她是來演戲的,不是來毀戲的。這是工作。

下了戲,顧霽月憋了一肚子火,偏偏導演不說重來,她便是提了,也不可能為她浪費這麽多人力物力的再來一次。

這還不算完。

接下來的幾場才叫氣人呢。

潘寒旭一句臺詞不改,就隨隨便便地把顧霽月的鏡頭全搶光了。最可恨的是他踩著李鈺湖的底線,就是為了趕進度,只要不影響劇情和畫面,少了幾個姨太太的鏡頭,根本不值一提。

拍到淩晨三點收工的時候,顧霽月都氣成河豚了。

就這樣,走的時候,潘寒旭還來火上澆油。“小顧,今天表現不錯啊。以後完全可以往打星發展嘛,文戲可不像武戲,隨便學一學能行的。”

顧霽月聽了這話,感覺一股血就往頭頂沖,整個太陽穴突突地跳動。

這口惡氣,她非報不可。

回到家裏,顧霽月謝過王微宇一天助理工作的幫忙,進了自己房間,先再卸一遍妝,洗臉,坐在梳妝鏡前給自己護膚。

看著鏡子裏的自己,顧霽月真是越想越氣,憤憤地罵了一句。

結果,她那額前的犄角竟然在她起伏不定的心情下冒了出來。

顧霽月看著自己的犄角,更生氣了。“要給金手指,為什麽不給我個培訓演戲的系統,或者各種老師呢?給個古裏古怪的犄角,有個什麽用。”

顧霽月憤憤地一吐氣,想排解心中的過節,沒想到她吐出的氣竟然異常的灼熱。

等等!

顧霽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吐出的氣變成了一道火焰。

這、這火冒三丈只是個形容詞啊,誰要真的噴火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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